文鎖．千言默語

　　
　　「奇犽，你的的滑板呢？」

　　今天是染月來到枯枯戮山的第九天。

　　小傑的臂傷早在五天前就已痊癒，復元力不但驚人，而且對特訓的適應力非常良好，剛復原沒三天就能將左臂對重物的適應力訓練至與右臂同步。另外，努力不懈的雷歐力已能輕鬆推開第一扇門，而酷拉皮卡的成績也不錯，只要再給他幾天時間，通過試煉之門的考驗並非難事。

　　只是染月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，還有種隱約難辨的煩躁感。

　　「那個呀？好像在我回家的時候就掉在路上了。」又從刑室偷溜出來拿甜食吃的奇犽抱著四大盒巧克力球，幸福滿足得猶如貓兒般磨蹭著心愛物品，整張右臉完全緊貼於巧克力盒的表面。

　　奇犽漫不經心的言語，讓染月更感不安。

　　「你不是一直都很寶貝那個滑板嗎？」她記得小傑有次提起賤阱塔闖關之後，奇犽揪著他猛唸，原因是闖關方式弄壞了他心愛的滑板，最後還是小傑用金留下的釣竿借用權來抵消那筆損毀帳。

　　偶爾看奇犽走到哪都帶著滑板，她就覺得一陣莞爾。

　　反觀剛才那段話，隱約聽得出曾受奇犽寶貝的物品已不再重要，這其中的變化著實讓她的心房漏掉了幾拍。

　　似乎有什麼聯結正在她腦海裡形成……

　　「掉了就掉了。」以手肘推開刑室的鋼門，奇犽倒是顯得愉快，一點也不像是每天受罰的人。在踏入刑室之前，奇犽忽然轉頭望向眼前這名陪他一路從刑房走回房間拿甜食，然後一起回到這裡，幾乎天天來刑房外報到的女孩。「染月，為什麼不強行帶我走呢？妳要從糜稽眼皮底下帶走我並非難事。」

　　染月這個人表面上和和氣氣，不過他覺得她與酷拉皮卡在衝動這方面總有相似之處，九天前在房內聽見染月的聲音時還讓他嚇了一跳。

　　那時他第一個念頭是──要斷了染月帶走他的可能性。

　　只是他卻未料到她竟是如此隨意，當他一口拒絕，染月還真丟卸帶他離開的心思。

　　「你在說笑嗎？我可沒本事躲得過你家的追殺，萬一派來追殺我的是你哥，我一定會死。」趁奇犽不注意時，她順手摸走了一顆巧克力。「何況你現在不想跟我走，我沒勉強人的習慣。」

　　在這個殺手家族的監視下，她能大剌剌帶走奇犽才有鬼。

　　伊耳謎敢讓她跟奇犽碰面，絕對會有萬全準備，也就是說，她的的確確只能在這裡作客，擄人那一套將保證她走不出揍敵客家的大門！

　　光是柯特的追蹤術她就一個頭兩個大了，她非常清楚這個家庭沒有席巴或桀諾的應允，一切都免談。

　　奇犽翹家那時也是挑上席巴出任務的空檔才開溜成功。

　　「欸！那是我的！」奇犽來不及搶回零食，只能眼睜睜瞧著自己的點心進入了人家的嘴巴裡。「妳一定會變胖！」他咬牙切齒。

　　「我連長大都不會了，變胖個頭……」染月咕噥著，一點也不放在心上。

　　「什麼長大？」奇犽微愣，他的耳力應該沒差到會聽錯吧？

　　「沒事。」她魔掌驟伸，再度搶到一顆戰利品！

　　覆於巧克力球外的是金黃色鋁箔包裝，有些凹凸不平的外貌讓她想起了以前常買給青婠吃的「金莎」，雖然口感略不同，但好吃程度卻難分高低，奇犽購來的巧克力球內夾糖心，咬起來滑滑軟軟，含在嘴裡總有一股甜膩芬芳。

　　很香，很甜，不過吃多了她應該會反胃。

　　愛吃甜食的奇犽，身上也有著淡淡甜味，要很近很近才能稍微聞到。

　　「妳搶劫啊！」奇犽趕緊將四盒甜食扔進刑房，他到現在都還沒吃上一口，她就已經搶走兩顆，沒見過這麼不怕胖的女人。

　　「奇犽，雖說是自願受罰，可是總該有個時限吧？你要受多久的處罰？」染月忽問。

　　「哪有什麼時限，罰到爸爸他滿意為止。」奇犽聳了聳肩，對這類處份早就習以為常。

　　染月輕蹙眉心。

　　罰到席巴滿意？都兩個星期多了，那麼，席巴究竟在盤算些什麼？

　　殺手世界果然是她不懂的領域。

　　然而，她也不需要懂。
　　




　　「青婠，妳一定是全世界最溫柔、最善良的妖怪了！」年僅七歲的染月蹭著唯一的親人，嬌憨的稚氣話語溢滿幸福。

　　看起來與她年紀相仿的青婠只是撫著懷中娃兒的後腦，粉唇始終漾著輕淺微笑。

　　「是嗎？我曾經很壞呢。」

　　「青婠哪裡壞了？青婠最好了！」她才不信。

　　故事裡的壞妖怪會吃人、殺人，可是青婠好疼她，連她不小心撞傷跌傷，青婠都會一臉心疼，有時她會偷偷想，就算是親生母親也不見得比青婠待她好。

　　她是個孤兒，偶爾也會想像自己的親生父母長什麼樣子。可是，如果哪一天她的爸爸媽媽突然出現，然後要帶走她──

　　同學裡就有一位遇到這種事情，而且哭得好慘好慘。

　　染月用力抱緊眼前的人，她要選青婠。

　　沒有爸爸媽媽她就不會出生，可是沒有青婠，她早就死翹翹了。

　　「千百年來，常遇上一些收妖伏魔的修行者，他們想收我的原因有很多種，為求煉丹製藥，為求名聲慾望，什麼理由都有。不過呢……這些人反倒被我收了，所以我很壞唷，是修行千年的超級壞妖女。」青婠伸指戳了下她的鼻尖，笑得溫柔美好。

　　「唔……我還是不懂，青婠哪裡壞了？」染月嘟著嘴，明明就是青婠被欺負。

　　「我的小染月，妳不需要懂。」青婠的右手食指在身前輕輕劃出一道小圈，細細的光芒透過圓圈擴散至染月身上，讓這小小人兒凌空浮起，樂得咯咯直笑。「妳只要快快樂樂，不要悲傷鬱悶，其它事情不用理會太多，這樣我也會跟著開心了，明白嗎？」

　　「明白！」



　　──不需要懂，不用理會太多。

　　



　　「喂，妳在發什麼呆？」這回換奇犽用力戳她的額頭了。

　　回過神來的染月當場瞇起眼，「既然你誠心誠意的發問了，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，為了防止世界被破壞，為了守護世界的和平──你還是進去吧！」然後一腳將奇犽踹進刑房。

　　「妳這個暴力女！」撫著屁股的奇犽氣得蹦蹦亂跳，那一腳踹得可真大力。

　　跟綱手奶奶一樣暴力嗎？染月被「稱讚」得很快樂，巴不得奇犽再多說一點。

　　在奇犽被踹進刑室的瞬間，裡頭自動感應的燈光已然亮起，不管是懸於天花板的刑具，或是掛於牆上的輔助用品，皆被映照得一清二楚。遠遠望去，一整片精岩砌成的壁面隱約透出暗紅，整間刑室竟別有一股冷硬沉肅的氣息。

　　瞟了一眼自動脫下外衣，將自己手腳銬上鎖環的奇犽，那身傷痕累累的疤痕有的正在癒合，有的留下淡淡傷疤，一切全映入了染月的眼裡。

　　明知奇犽是自願，但真正看到這一幕，若說不心疼就是騙人了。

　　真的得等到小傑他們完成試煉之門的考驗後，奇犽才有可能離開嗎？

　　記憶中，席巴突然對奇犽的事情放手，也是一個蹊蹺點。想起第一天就與席巴碰面的情形，她到現在還心有餘悸。她猜不出對方的想法，也不明白事情怎會急轉直下，原本席巴應該是生氣的，為何消了火？

　　除此之外，桀諾老爺爺看她的眼神總讓自己感到緊張。

　　不過最讓她擔心的還是奇犽對滑板的態度。

　　會不會有一天，奇犽對小傑也會如此？

　　染月在心底苦笑，從小到大，青婠總是耳提面命要她事事顧好自己，毋須理會旁事，青婠希望她無憂，沒想到自己現在的煩惱卻呈倍數成長。

　　青婠會這樣教導自己必有一番原因，總覺得愈漸背離教誨的她，似乎變得有些古怪。

　　原本感覺還不甚明顯，但自從上次與柯特對戰後，她就注意到自己在後段的態度不太尋常。

　　冷靜而壓抑。

　　伊耳謎說那時的她正處於火紅眼狀態。

　　她從未親眼見到雙瞳轉紅的自己，也一直以為當時誤認她為窟盧塔族人的酷拉皮卡只是眼花，但這回連伊耳謎跟柯特都清楚看到了，讓她不得不信。

　　為什麼會變紅？難道是青婠的妖力影響了她的眼睛？

　　她有好多的疑問，不得其解。

　　「什麼嘛，今天又是哥哥動手啊？哥哥每次都不講話，這樣我會很無聊耶！」

　　奇犽的嘟嚷抱怨聲讓染月一驚，才剛回頭就看見伊耳謎正側著臉看她。

　　那張俊秀的容顏白皙透亮，隨意披散的髮絲有幾綹垂落於雙頰附近，雖然伊耳謎的神情在大部份時間裡都像處於靜止狀態中，不過眼睫微翕這種無意識的動作，卻讓他變得生動起來。

　　「別發呆了。」伊耳謎拍拍她的頭，隨即走進刑房將厚沉的鋼門反手關上。

　　染月眨眨眼，自己真是愈來愈多心了。

　　她怎會覺得伊耳謎似乎有話要說？

　　唉，天下本無事，庸人自擾之。染月撓撓臉頰，再煩惱多心下去，說不定頭上會多了好幾根白髮呢！

　　一如往常，由伊耳謎行刑的時候，個人牢房裡總是安安靜靜。相較之下，她開始懷念糜稽那滔滔不絕的咒罵聲，他是個藏不住話的人，至少那些辱罵讓她在門外也能得知奇犽的狀況。

　　席巴真的會放走奇犽嗎？

　　這個問題始終在她心頭縈繞不去。











　　
　　《待續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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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後記：
　　不會胖的奇犽應該讓蠻多人羨慕吧？甜食狂吃。
　　糜稽，我相信你的肥胖應該是接受兄弟們的「高熱量」所導致！他們不胖的原因一定是把那些脂肪全往你身上塞！（炸）

　　糜稽：敢笑我？我要用蚊子炸彈炸死妳！
　　某默：（囧）

　　2007.11.06
　　這篇需要補註的是，漫畫裡奇犽心愛的滑板其實在第４集與亞摩里三兄弟會面時就不見了（第３集還在），而動畫則是他被僕佣帶回主屋時經過卡娜莉亞身邊才將滑板遺落。月華採用動畫裡對滑板的交待方式。

　　2007.05.08
　　修於2007.05.12
　　2007.11.06