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呵呵……碰釘子啦?♠」站在小傑與奇犽對面轉角處的西索不待伊耳謎走近,低沉的笑聲張揚得非常直接。他以右肘倚在牆上,整個人斜斜站著,眸子微瞇,有著說不盡的調侃意態。

  如果問起天空鬥技場內最麻煩的人物是誰?十個有八個會說──「魔術師」西索。

  西索站定的位置,向來不會有人靠近太多,除了一些不長眼的人以外。例如,在西索左後方的垃圾桶旁就躺了一名雙眼翻白動也不動,額心被插上撲克牌的年輕人。由於這人的胸膛與口鼻皆被桶蓋覆住,兩個垃圾桶更因撞擊而打翻,紙屑鋁罐之類的散了一地,沒人敢上前探看死活,只有等待天空鬥技場專門處理鬥毆的人員來清場。

  「奇犽有事瞞我。」除了偽裝成「集塔喇苦」時走路會喀喀作響,伊耳謎正常時候的步履輕巧無聲,就連西索也常在不經意間被他無聲無息接近。

  揍敵客家的暗殺技巧哪……光是想像就令西索興奮起來。

  只是伊耳謎從不對他散發殺氣,即使兩人正在打鬥。

  這種現象往往澆熄了他的戰鬥欲望,跟個木頭人打架實在不好玩。如果是個無用的木頭人也就算了,偏偏他很清楚伊耳謎的實力絕對能讓他嚐到醉人滋味,就像愈接近甕底的酒,那份香醇濃冽愈是勝過上層的滋味。

  要喝到伊耳謎這罈甕底酒,好難哪!他舔了舔嘴唇。

  「我猜猜,會是什麼事呢?♣」西索把玩著左手裡的撲克牌,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翻著晃著,紅心、黑桃交錯閃現,偶爾翻出四張A,有時晃出一張方塊K,最後,現出了一張繪有奇異小丑的鬼牌夾在兩指之間。「會不會是……小甜心的事?♥」

  當西索最後一個音從嘴裡逸出的同時,伊耳謎恰巧在他面前停下腳步。

  伊耳謎偏著頭瞄他,黑潭也似的眸子黝深如墨,像在打量,又像正在思考事情,明明是瞅著西索瞧的動作,由他做來卻像透過西索看著某樣物事。

  被他這麼一盯,西索可以明顯感受到自己的欣悅與陶醉。

  他就喜歡伊耳謎這種神態,像一顆成熟又完美的果實,讓人想碰觸,卻又捨不得摘下。

  「有什麼是你猜不出來的嗎?」對於西索赤裸裸的眼神,伊耳謎向來不在意。西索的視線與其說是與他對望,實際上卻是越過他瞧著對面那兩個孩子,其中一個,就是奇犽。

  西索的興致往往來得很快,去得也快,兩者之間似乎沒一定的標準存在。不過這種興致還是多加防範比較好,他可不想見到西索對奇犽胡亂動手,這也是他接下西索這件生意的原因。

  由於角度問題,奇犽與小傑並不會發現西索正以窺視當作樂趣,不過兩人的感覺靈敏得很,在西索直勾勾的目光底下一同打了個冷顫,左顧右盼中無法判斷窺探來自何方。

  因為西索早已收回視線。

  「哎哎,魔術師無所不能嘛!◆」西索笑彎的唇線總是親切得教人摸不清意圖。「不過你生氣的原因似乎不是為了染月,我猜對了嗎?♣」

  「嗯,奇犽愈來愈不像話了。」伊耳謎微微側身,眼角餘光投向正準備搭乘電梯的兩名男孩,漆黑瞳仁透著寂靜。「我不記得自己這樣教導他。」

  因為奇犽對友情太過渴望,父親反而爽快放手,對小傑這行人來說或許是值得慶賀的好事,可是在他眼裡看來,就像種子腐蝕的前兆,明明是屬於揍敵客家族的人,卻硬要踏上另一個世界的路途。當奇犽發現無論如何追逐也碰觸不到那絲光明時,過去的選擇將成為世上最犀利的刀刃,狠狠刺向奇犽的心肺。

  奇犽的不安份,致使席巴選擇了最殘忍的一步棋。

  在奇犽與小傑一行人離開枯戮戮山後,父親笑著說──有些教訓還是得血淋淋才能讓人看見。

  伊耳謎冷著臉,奇犽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。

  違逆自己的本質,奇犽不是普通的傻。而這一切的源頭除了叛逆以外,還多了小傑這名煽動者。小傑可以不知道,奇犽也想跟著閉上眼睛當自己是普通人嗎?

  奇犽一直都沒認清──

  「呵呵,要不要我幫你呀?♥」西索站直了身體,腰際微擺,舒展四肢的動作非常自然順暢,少了一點習慣性的逗弄,還趁機打了個哈欠。

  不過那副身軀底下所湧現的意念,伊耳謎看得比誰都要清楚。

  「這是我的家務事,與你無關。」

  「別不高興。♣」西索用夾在指尖處的紙牌輕輕滑過伊耳謎白皙的臉頰,發現對方連眼睫都不眨一下,只是望著奇犽走進電梯裡的身影,倒有些懊惱起來。「太寵弟弟,會害小果實會長不大喲!♠」

  見電梯門緩緩閤攏,伊耳謎的聲音淡淡地,目光卻未曾移開。「現在長大還太早。」

  「真是好哥哥。◆」西索揚高的聲調滿是讚賞,雖不知有幾分是出自真心。

  說話的同時,右方剛有路人靠近,西索一個彈指,一張撲克牌立時飛往對方臉頰,擦出了一道血痕!

  在天空鬥技場走動的人潮除了參賽者以外,就屬觀眾最多。遭受攻擊的路人先是被突來的攻擊嚇住,完全沒看到剛才射過來的物品是什麼,直到眼中映入了西索那雙沉斂微閤的狹長細眸,見著了那張面龐特意繪上的星星與淚滴後,「魔術師西索」幾個字馬上竄入他的腦海,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離開了這塊小區域。

  出手後,西索的心情變得極為不好。

  伊耳謎終於正眼看他。「你真像有地盤意識的動物。」

  「我討厭沒用又礙眼的人。♠」西索哼聲,眼眸卻是亂瞟,體內的躁鬱感讓他有些壓抑不住。「吶,跟我來場真正的決鬥好不好?多少錢我都付。」

  只有在面對伊耳謎時,他無法用強,因為這傢伙完全不會配合他進行意志外的事。

  「不要。」無論西索提過幾次,伊耳謎的答案始終如一。

  「你總是拒絕我,每次都傷了我的心。◆」西索捧著胸口哀泣。

  「有時我會覺得你很無聊。」他直言不諱。即使是站在號稱天空鬥技場最危險的人物身旁,他也對這個人所散發出的壓迫感恍若未覺。

  西索倒是認真地點了點頭,像在附和。

  「你知道的♥,人生就是因為有太多的無聊,所以我才會這麼寂寞。♣」他彈著撲克牌,乍看之下的確很像閒得發慌的無聊人士。

  「你從來不寂寞。」西索的話讓伊耳謎莞爾,沖淡了一些不愉快。

  「啊啊,你一定是偷看到我昨晚跟美女共進晚餐。♠」

  「我只看到你殺了人家。」想到昨晚看到的景象,伊耳謎不禁挑了挑眉,若不是西索的個性張揚喜歡引人注目,說不定也很適合當個殺手。

  那時候,在豪華又浪漫的粉色餐桌上,西索一手抵在腰際,另一手則以指節輕輕敲著桌面,敲出不規則的音律。一個還稱得上美麗的女人掛在餐桌邊緣,身上佈滿玫瑰花瓣,頭顱卻被人對切一半,白色的腦漿剛好淌進桌面的餐盤,襯著漫延開來的鮮紅液體乍,之下就像道豆腐小菜,足見下手之人的分寸拿捏極為精準。

  唯一的缺點是,整個畫面唯美得看起來太像刻意營造的表演。

  「誰叫她自不量力。♣」西索的眼眸瞇成一條線,好半晌才發現自己的注意力又被轉移了,但這並不重要,反而是另一件事讓他想起來了。「對了,伊耳謎,你都還沒跟我說謝謝呢!♠」

  「什麼謝謝?」伊耳謎順著對方的言詞發問。魔術師的腦袋總是運轉飛快,三兩句就跳到另一個節點上。

  「感謝我免去小果實們的『洗禮』◆,這很重要噢!」

  天空鬥技場200樓以上的領域,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踏入的。輕則殘廢,重則喪命,用生命換來的教訓總是令人再三回味。在他還沒出手前,他可不允許腐爛的果實們,把那種令人作噁的氣味沾到小傑兩人身上,他會受不了,會非常非常難以忍受。

  伊耳謎撥開西索要搭肩的動作,黑瞳滑過一縷幽光。

  「或許,他們應該經過『洗禮』才對。」他只是隨口說說。

  「──有時候你也挺殘忍。♥」西索朝自己的手指吹了口氣,食指指尖馬上逸出一絲念息,凝聚成平面的骷髏圖案,想了想,他笑彎了眼眸,將話題拉回另一個重點。「不擔心嗎♣?小甜心也許出事了。」

  聞言,伊耳謎只是瞅了他一眼,不帶任何情緒。

  「我會去接她。」




   ◇  ◇




  幾縷陽光從氣窗直透而下,將壁上脫落的漆痕映照得一清二楚。室內坪數不大,只是一間小小的房間,四面牆角都擺了幾樣盒裝物品,有木盒也有紙箱。開於北面的房門開著,從外面看進去,房內只有一把木頭圓椅,一張缺角矮桌,東面牆還掛了一張斑駁的風景畫,西面氣窗下則擺了一張單人床。

  當派克諾妲進來的時候,身上只穿一件單薄胸衣的瑪奇坐在木椅上,手裡拎著袖口裂了一道痕的白色外衣,準備下針。

  被團長召回的派克諾妲雙手環胸,那令人驚豔的胸脯起伏足以奪去許多人的目光,而她亦是很懂得把衣服穿出自己優勢的女人,有時大膽的裸露反而更使人不敢直視。很快地,她就將注意力鎖向躺在床上的人。

  「就是她?」派克諾妲看不出異樣。

  那只是一個昏迷不醒的女孩。

  派克諾妲剛問完,瑪奇手裡的縫補工作已經完成,起身將外衣穿回自己身上,再把腰帶繫好,所有動作不急不徐,就跟普通人的日常生活沒兩樣。

  「那個女孩……本來,應該死了。」

  「什麼意思?」派克諾妲不太明瞭,團長召她回來時也沒多作說明,她來的時候團長剛好外出,基地裡只剩下瑪奇。

  「意思就是,她現在還活著。」瑪奇那雙金色瞳眸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疑惑。

  初見女孩時所湧現的違和感,這幾天一直都存在。
  
  

  

  

  

  

  《待續》
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
  後記:
  嗯……團長呢?
  ──他外出了

  就是這樣,喵!(眾毆)


  ●圖為老朋友所繪,我原本要拿來當成開欄一週年慶祝的賀圖,不過圖既然出現在這兒就代表我的惰性發作,加上這篇剛好有西索與小伊的戲,所以就……(爆)

  阿淺本想在這張圖底下畫上小傑、奇犽跟染月三人穿著老鼠裝(2008是鼠年),然後西索與小伊穿著貓咪裝逗弄三人兼拜年,不過有鑑於某默只讓小染月露出半張臉──(目光飄移)

  暫時就先這樣了,欄慶我再去想別的,嗚……(拉著阿淺繼續討圖)



  2008.01.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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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anns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