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應該死的人卻還活著……」派克諾妲仔細打量起被安置於床嚴重昏迷的人,發現女孩全身上下完好無缺,就連衣物也被人換過一樣嶄新乾淨。「瑪奇,妳幫她換衣服?」

  襟口旁開,長袖短裙,那身和服有著淡淡的粉櫻色,明顯出自於瑪奇的巧手。

  「髒兮兮的我看了會不舒服。」瑪奇輕哼。

  窩金是個大老粗,小滴忘性又大,結果這看守的工作就輪到她頭上來。剛開始還沒什麼,可是朝夕相對的情況下,那女孩滿身血汙的樣子讓她愈看愈是皺眉,就隨手幫對方換了一件新衣在儀容上做整理,看起來較為順眼乾淨。

  「幫我做個簡單的說明吧。」將目光移回瑪奇身上,派克諾妲的思緒不斷運轉著。團長要她回來一定有他的原因。

  而目標,就是這名昏迷不醒的女孩。

  瑪奇點點頭,不過事情也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,她想了一下,選擇了最重要的部份做說明。「本來,她算是死在團長手中,我跟窩金、小滴都能明顯感覺到這女孩的生氣完全消失。可是……有一瞬間我們的印象變得模糊,那種感覺很難形容,等到我們回過神來發現團長正在叫我們時,這個女孩不但有了呼吸,連傷勢也幾乎復原完好。」

  「聽起來真神奇。」派克諾妲伸手探探女孩的鼻息,呼吸間的確平穩安定,外貌上也看不出任何損傷。「弄不醒她嗎?」

  「團長交待過,在她醒來之前,什麼事都別對她做。」

  「為什麼?」這段話讓派克諾妲疑惑了,聽起來團長似乎對這女孩的事情格外慎重。「有特別原因嗎?」

  瑪奇順著伙伴的目光停在那名女孩身上,好半晌才回答:「這就得問團長了。」

  派克諾妲沉吟了一會兒,將手覆上女孩的額際。

  「我想,也許團長是要我來『看看她』。」

  「派克諾妲!團長說過,在她醒來之前什麼事都別對她做!」見到她要施展念能力,瑪奇馬上出聲阻止。

  雖然她不太明白團長的用意,不過直覺告訴她,派克諾妲現在還是先按兵不動比較好。

  「咦?」話才剛說完,派克諾妲剛放出去探索的念息就像觸電一樣被迫收回。「怎麼會……」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,就像在拒絕她的入侵。

  雖是如此,方才還是補捉到了一絲畫面,只是那個畫面……

  漆黑深沉,受礙的感官讓她什麼也看不到。

  就算是植物人,她也有辦法補捉到心靈層次的活動,將最原始的記憶赤裸裸地讀取解析。剛剛那一幕,不像是讀取到對方的記憶,反倒像是被加以遮蔽,拒絕任何對於意識記憶的探究。

  那種感覺非常微妙,讓她認真打量起眼前這名猶在昏迷看不出奇特之處的女孩子。

  「小心點,這女孩很古怪。」瑪奇盯著派克諾妲略有灼傷的右手,有幾分思量。「看來,團長說得沒錯。」

  這句話引起了派克諾妲的注意。「團長說了什麼?」

  「團長說,他在等待能量的消耗。」

  派克諾妲擰起細眉,一時間琢磨不出這句話的意思,直到見著自己手上微紅的傷痕,才有了明悟。她伸出手來,想到方才觸電般的感覺,雖然不疼,但收手時卻已經造成傷害。「指的是這個?」

  「詳情我也不清楚,團長沒多說。只有等這女孩醒了,才能得到解答。」瑪奇瞟了女孩一眼,愈看,愈覺得疑問更多。那個時候,團長跟這名女孩一定發生了某些變化是他們不知道的,至於情況是什麼她曾追問過,可惜團長總是以一句「等她醒來再說」作為回答。

  「團長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?」派克諾妲問。

  「沒說。」瑪奇聳肩。

  別說派克諾妲好奇了,身為當時的在場者,她比任何人更想弄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。




   ◇  ◇




  奇犽依著伊耳謎傳來的簡訊,來到指定的天空鬥技場個人套房門外,才剛要開門,就聽見房裡傳來一陣令人惡寒的歌聲,低沉沙啞,嗓音所透出的歡悅害他全身雞皮疙瘩掉滿地。



  「黑髮的青年在微笑
   冷豔的美人在看我

   黑暗裡的殺手喲!
   趕快帶著青澀果實投奔我
   綠的、金的、黑的、還有銀色的

   玩具、美人、小果實
   魔術師的遊戲從來不寂寞
   小小的要求只是陪伴我──」
 


  怎麼回事?難道大哥跟西索同間房?如果他沒記錯,伊耳謎在天空鬥技場也有專屬套房,那西索怎會……這間到底是大哥的還是西索的個人套房?

  奇犽冷汗頻冒,他真的搞不懂這兩人的關係。

 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,隔著門板,伊耳謎的聲音緩緩揚起。

  「西索,我有事要處理。」

  「嗯哼?竟然趕我走,真沒良心。」西索哼哼唉唉抗議著,聽得房外的奇犽滿是冷汗。倏地,房門突然被打開,立在門口的西索佔著身高優勢,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瞅著他,無形的壓力迫使奇犽往後退了半步,臉色微青。「別動,否則我可不保證不會做出什麼事。」

  怪里怪氣的音調中帶著不容抗拒的威迫,西索的眼眸瞇得猶似一條細線,讓人看不清所有想法。
    
  「你想做什麼?」也許是抱著心虛及猶豫的心態前來,奇犽的底氣不是很足。

  西索頰上的星星與淚滴映在奇犽眼中,就像令人發毛的妖詭,尤其是現在這種面無表情的模樣,更是透著絕對性的壓制。

  「你真愛玩。」站在西索身後的伊耳謎伸手將他往旁輕輕一堆,讓魔術師直接離開房間範圍,半點面子也不給。「進來,奇犽。」

  看到小果實一溜煙地跑進房,西索倒是對伊耳謎笑得燦爛無比,變臉速度堪稱一絕。「別這樣嘛!」

  「留下來可以,加倍。」伊耳謎給了他一個鼓勵性的微笑。隨和,才是生財之道。

  「好吧,我……去賺錢。」西索彈起一張撲克牌,在它尚未落下時,左腕迅速甩出三張紙牌,整齊劃一釘上了走廊盡頭的牆壁,將轉角處意欲隱藏的竊聽者駭得倒退數步,完全不明白自己在用上了「絕」的情況下,為何還會被探出行蹤。「真不好意思,我這人一向比較敏感。」

  西索毫無誠意地笑著,讓人摸不清是在對著誰說話。下一秒,他伸手接住從空落下的撲克牌繼續把玩。

  竊聽者原本想跟蹤奇犽看他到底要去哪裡,順便找機會威脅對方成為自己在天空鬥技場比賽時的棋子,在這種高手環伺的地方,任何一絲可以幫助晉級的機會他都不想錯過。誰知這一路上小心翼翼跟蹤的結果竟會來到第225層,能在這裡擁有專屬套房的,都是極為厲害的念能力高手。當西索被人推出房外的同時,他已是冷汗直冒。

  是魔術師西索!那個孩子竟然認識西索!

  才剛要偷偷逃離現場,西索的撲克牌已從面前俐落劃過,釘在離自己鼻尖不到5公分的地方。

  一時間,他嚇得連站都站不起,癱軟於地。

  「這樣做並不會打折。」伊耳謎認為他有必要對西索做個提醒。

  「才不是幫你,是在幫我自己找玩具。」西索笑得甜膩,雙手把玩著忽然變出的整疊撲克牌,神情愉快地朝竊聽者的方向前進。「黑髮的青年在微笑,冷豔的美人在看我……」

  直到西索的身影消失於盡頭的轉角處,那首怪腔怪調的曲子依然愉悅地飄揚著。

  關上房門後,伊耳謎轉身看向正在逃避自己目光的弟弟。

  「我等你很久了。」

  「我……」才剛開口,奇犽就覺得喉嚨像梗了塊東西,講不出半個字。可是一接觸到伊耳謎那種瞭若指掌也似的神情,心裡就湧起一股衝動,想也不想便直接說了出來。「你不是說,殺手不需要朋友!」

  「沒錯。」伊耳謎頷首,原來奇犽還是有把他的話聽進去,這樣他就放心多了。

  「那西索對你而言又是什麼?」看到大哥與西索的互動,奇犽有種上當被騙的感覺。

  「雇主。」伊耳謎想了想,再加一句,「西索的錢很好賺,有機會你可以試試,不過我要抽仲介費哦。」

  聽到這種回答,奇犽滿面愕然,嘴巴張了又闔,闔了又張,倒沒想過老哥的答案竟是如此直白,真不知西索聽到後會做何感想?

  「我才不會找他。」他啐了一口,跟那種人有牽扯光想像就是一陣惡寒。

  「那麼,我們不談西索,談談別的。」伊耳謎往窗旁的單人床落坐,柔軟的床墊立刻因重量下壓而凹陷。半開的窗戶透來絲絲涼意,白色的紗簾隨著微風擺盪,也盪起伊耳謎烏亮的髮絲。「奇犽,說吧。」

  「說……什麼?」即使聽從兄長的指示過來,奇犽依然不認為應該把酷拉皮卡傳來的消息告訴大哥,染月的生死太過震撼,他不確定說出來會造成什麼後果,也不願輕易嘗試。

  「你還想瞞我?」坐在床邊的伊耳謎右手環腰,左肘靠著右手為支點,輕輕抵在下顎,略做沉思。

  「我沒有,如果你叫我來只是要問這些有的沒的,那我要走了。」奇犽撫平自己不安的心緒,表面上裝作不明白大哥的問話,轉身便要離去。

  「奇犽。」

  輕輕的叫喚聲立刻鎮住意欲開溜的腳步,奇犽的雙腳像被釘在地上,動彈不得全身僵硬。但重點並不是伊耳謎的叫喚,而是隨著叫喚襲來的冰冷殺意,不但讓他的身體產生本能反應,更明白地告訴他一件事實──別妄想在伊耳謎面前做無用的掙扎。

  畢竟還是不同啊……就算他在雲古那裡會學了念,他們依舊是不同層次上的人。

  不用說他,就連雲古所釋出的氣勢也遠不及伊耳謎!

  大哥的念就像千萬根朝他射來的細針,強烈犀利,卻極具技巧性地停留在他的肌膚表層,未曾侵略一分,也讓他無法動彈一分。那種微妙的感受讓他無法判定這一動,將會招來什麼樣的後果。

  學會念後,他對殺氣的感受變得更加敏銳,伊耳謎這一手,馬上讓他明白過去伊耳謎原來就是以這種方式在壓制自己。只是,現在的他依然沒有反抗能力,只能任由這股氣息籠罩自己。

  實力上的差距,明顯得讓他痛恨起來。

  「我說了……我沒有……」他咬著牙,運用剛會學沒多久的「纏」,苦苦抵抗。

  「唔,懂得用『念』保護自己了呀。」望著弟弟的背影,伊耳謎揚起輕淡的微笑,若有所思。「我記得小傑受了傷,對吧?」

  又是小傑!奇犽的瞳仁大睜,一時間忿怒的情緒蓋過理智,不過眨眼之間,他已回過身來揪住伊耳謎的衣領,一把將他按倒於床,飛快的動作俐落迅捷!

  伊耳謎眼裡的讚許一閃即逝,快得從未讓弟弟察覺。

  「又用小傑威脅我?讓我交個朋友真的有那麼困難?伊耳謎!你心中難道就沒有想要追求的東西?回答我!」或許是學會了念,奇犽對上伊耳謎的膽氣也跟著壯大些許,稚氣猶存的神情因激動而顯得咬牙切齒。

  床墊因兩人的重量下沉些許,所幸床舖非常柔軟,因奇犽這股衝勢而往後倒下的伊耳謎並未感到太多不適。

  「你想殺了我嗎?」右手被扣,頸子被扼,面臨弟弟的反撲,伊耳謎的神態依然平靜,黑眸裡不見半絲詫異失措。

  奇犽,你忘了扣住我的左手。

  伊耳謎的眼睛沒眨過半次,其實他很想提醒弟弟這個致命的失誤,身為殺手,一次失誤很可能就會換來永遠長眠,不論是情緒上的過份激動或是失去理智,都很容易導致錯誤發生。

  「回答我!」想到小傑現在的身體狀況,想到大哥的威嚇,這股驚心反倒助長了奇犽的勇氣。他好不容易才交到一個朋友,為什麼伊耳謎一定要破壞它?

  小傑現在不能用念,那種傷勢也沒辦法跟人家動手,能保護小傑的,只有他!

  「我沒有。」伊耳謎望著自己活動自如的左手,突然想嘆氣。

  奇犽一定是被小傑教笨了。

  「有!你有!」獵人考試時的對話像整個倒反過來,當初伊耳謎對他的否定,成為奇犽今日的質問。「你有西索這個朋友!你還有染月!」

  最後兩個字,終於讓伊耳謎墨黑的瞳眸沉下。

  

  

  

  

  《待續》
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
  後記:
  奇犽加油,趁染月不在快推倒哥哥!(喂)
  其實我才是無聊份子……(裝死)


  這幾天天冷,也許是溫差變化過大,所以人不太舒服,月華也就寫得慢了。(囧)

  眼尖的人應該已經發現染月目前所穿的,就是以前沙華繪製染月時所穿的那件衣服,所以,我才會說那張是友克鑫版本的染月。(笑)

  只要西索的戲份一多,符號滿天飛的情況就會讓我頭暈,所以,魔術師專用的特殊符號最後還是讓我去掉了。以前在下筆時就對那些符號產生過掙扎,我想,目前是龜毛的個性佔上風,有空時會回頭一篇篇拿掉符號。(希望我不會太偷懶)

    

  2008.01.18


  ◎2008.07.09附註:
  結果直到今天還沒把西索的特殊符號拿掉。(遠目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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