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鎖．千言默語

　　

　　05　分院儀式（上）




　　「喔，你們──這兒氣溫太低了，通通出去。」看起來和藹可親的龐芮夫人揮走趕走那些好奇心重的幽靈，在優娜面前蹲下，為她做些簡單的體溫測量。在霍格華茲裡，所有學生的健康都交由她負責，所以艾斯蒙先生的信件她也看過。「好孩子，妳每回都這麼難受嗎？」

　　優娜搖頭。

　　「不一定，最疼的那次在五歲，不但痛到昏倒，還將我的家人嚇壞了。」她擰眉喝下龐芮夫人給的藥水，滑溜的口感有點噁心，當耳朵竄出幾縷白煙後，她感覺好多了。「我本來以為……它不會發作了，至少在今天以前……這一兩年沒有任何問題。」

　　「聖蒙果的治療師完全沒辦法嗎？」龐芮夫人愛憐地摸摸她被冷汗浸濕的頭髮。

　　優娜再次搖頭，對著龐芮夫人眨眼，「只要它不發作，我健康得能上山下海跟龍單挑──不過我有點兒懼高。」

　　龐芮夫人咯咯笑著，但很快又正經八百的說：「好女孩兒，別妄想去逗弄一條龍，尤其是一條正在睡覺，好夢酣甜的巨龍。」

　　「Draco dormiens nunquam titillandus（拉丁語：龍寢時忌驚）。」優娜想起新生簡章上的一段文字。

　　龐芮夫人被她逗樂了，很少有新生會注意到這條校訓。

　　「希望在未來的七年，妳可以體會出這句話更深奧的意思。」她扶起優娜，看那張蒼白的小臉蛋浮出紅潤，頗為滿意。「現在，沒問題的話──妳可以歸隊了。」

　　被龐芮夫人帶出小房間的優娜，對寬闊的入口大廳感到新奇。一道道明亮火炬高懸於石牆，偶爾有幽靈從高得見不到頂的天花板飛落，再穿越石牆進入餐廳。先前她走神得厲害，根本沒注意周遭景物。

　　「別緊張，分類儀式並不可怕。」龐芮夫人說。

　　剛踏入霍格華茲餐廳的優娜對這番話存有疑惑。她看到隊伍中有幾位新生全身顫抖，雙腳站不直，那位下船後就不知去向的小男孩也是其中一個。

　　他們的模樣就像是被趕著上戰場，無處可逃的可憐戰俘。

　　在餐廳舉辦的分類儀式早已開始，優娜只來得及聽見最後幾段歌詞──



　　不論你是勇敢、機智、聰敏、或正直，　
　　都要學會相信自己的價值！

　　放下你的緊張與害怕，
　　拾起你的希冀與夢想，
　　我會幫你找尋自己的心靈與意志。

　　戴上我，戴上我！
　　別被不起眼的外貌所迷惑，
　　快點兒把自己安心交給我！

　　我擁有四位創始人的聰明腦，
　　一定會仔仔細細為你找個好歸屬！



　　優娜覺得歌聲很嘹亮，至少比她好聽多了。

　　龐芮夫人領著她穿過大開的門扉，讓她加入新生隊伍。直到她瞧見霍格華茲餐廳驚人的滿室輝煌，才明白為什麼會有新生被深深震撼。

　　她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氣，試圖平靜不太穩定的心跳。

　　大廳中央走道的暗紅色地毯從門口一路鋪至講台，放眼望去，寬闊的廳堂上空飄浮著數千根蠟燭，搖曳的燭光與掛在牆上高燃的火盆相互輝映，柔柔漾出醉人光芒。餐廳共有五張長餐桌，主餐桌擺在講台上，那是屬於霍格華茲所有師長的位置，另外四張長桌早已被眾多學生團團圍坐。桌面上，餐盤刀叉擺得整整齊齊，潔淨光亮得像是鏡面的金杯銀盤更發出熠熠細芒，一閃又一閃，燦爛生輝。

　　在四張學生餐桌前端，四面代表各學院的旗幟高懸於空，圖案精緻且華美──葛來分多的紅底金獅、雷文克勞的藍底銅鷹、史萊哲林的綠底銀蛇，以及赫夫帕夫的黑底黃獾。

　　旗幟飄飄，明白宣示著底下餐桌的歸屬。

　　霍格華茲的幽靈們來回遊走學生之間，或是與學生同坐，在燭光照拂下，半透明的身影透出銀霧般的朦朧。

　　但這些壯觀的景象並未讓新生放鬆心情。

　　在麥教授的點名下，新生一個個走上講台背對教師席，臉色蒼白地坐在前方的小凳子，讓麥教授將一頂看起來又髒又舊的巫師大尖帽戴在他們頭上，等待分配。當圍坐在四張長桌旁的學生一致看向新生時，數百道專注視線的壓迫，以及身後霍格華茲所有師長的注目，這份壓力，讓幾名膽小的新生幾乎要哭了出來。

　　優娜站在隊伍最末端，絲毫不受紛雜視線的影響，她望著被巧施魔法的大廳頂端，忍不住在心底讚嘆。

　　漆黑如天鵝絨般的魔法夜空閃爍無數星光，高懸的彎月發出透亮清澈的月芒，彎月上還綴著兩顆耀眼星子，看起來就像一個大大的笑臉，與外面美麗靜謐的黑夜相較，這片魔法夜空別有一番俏皮風采。

　　「天狼星‧布萊克！」麥教授照著手上的羊皮紙軸點名。

　　熟悉的名字讓優娜轉過頭，從一堆新生裡找到在火車上惹事的傲慢雙人組，他們站得很前面，非常顯眼。她看見天狼星側頭朝朋友眨眼，唇邊掛著一抹壞壞的笑，自信從容地走到凳子坐下，任由麥教授將髒兮兮的巫師帽戴在他頭頂上。

　　分類帽沉默了幾秒，但很快就大喊：「葛來分多！」

　　天狼星對這個分配非常滿意，脫下帽子，瀟灑地走到屬於葛來分多的長桌，接受同院學生熱烈的歡呼。

　　麥教授接著又喊了幾個人。

　　「艾弗利卡‧布魯克林。」

　　一頭棗紅色短髮的高大男孩深吸了幾口氣才出列，緊張地戴上分類帽，手腳僵直。

　　「赫夫帕夫！」分類帽才剛碰到他的頭就放聲大喊，引來赫夫帕夫學生興奮的掌聲。

　　「威廉‧卡爾森！」

　　「葛來分多！」

　　「克萊兒‧唐納德！」麥教授繼續點名。

　　分類帽在金髮女孩的頭上安靜很久，久到她臉上勉強保持的笑容幾乎垮掉。「──雷文克勞！」直到分院確定，金髮女孩才吁出一口氣，快樂奔向雷文克勞的餐桌坐下。

　　「歐文‧德懷特！」

　　「雷文克勞！」

　　「莉莉，伊萬斯！」

　　身體驀然僵直的莉莉左右張望，卻無法在前排新生列中找到優娜的身影，她深深吸氣，覺得自己的雙腳有些打顫。

　　她白著臉坐上那張小凳子，連帽子都還沒完全戴穩，就聽見分類帽大聲高喊──

　　「葛來分多！」

　　莉莉一呆，差點忘了將分類帽還給麥教授，有些恍惚。她朝葛來分多那桌匆匆走去，路上不停回望還在新生列的斯內普，對他露出苦笑，覺得自己的預感好的不靈壞的靈。才剛找到空位坐下，莉莉就認出身旁的男孩是天狼星‧布萊克，但自己又不好意思在眾目睽睽下換坐位引人注意，只好悶著一股氣轉頭背對他，完全不想看見那張討厭的臉。

　　優娜雖然排在最後面，但視野其實不錯，莉莉的鬱悶她全看在眼底。

　　她沒猜錯，這樣活潑率直的女孩兒果然屬於葛來分多。只是，連「詹姆‧波特」也加入葛來分多的行列時，莉莉舀湯的動作整個僵化，藏不住情緒的表情明顯露出「葛來分多是不是專收傲慢學生」的疑惑。

　　優娜忽然有些好奇斯內普的反應，他那頭油膩垂直的黑髮很明顯，也很好認，不過從隊伍末端只能瞧見他直挺的背影，看不見被黑髮遮掩的表情。

　　彷彿要再次印證她在火車上的猜想，當新生分配得差不多，僅剩十來人，冗長的分院儀式逐漸接近尾聲時，分類帽在斯內普頭上連停頓也沒有，立刻尖聲大喊──

　　「史萊哲林！」

　　斯內普的黑髮攏住一半的臉，讓人看不出他現在是喜是憂。優娜看他只是慢慢地、一步步走向史萊哲林的長桌，離另一頭的莉莉愈來愈遠。

　　感受到兩人那種失落的優娜忍不住揉起額頭，頭疼似乎復發，這回很輕微，不像之前痛得像要裂成兩半。

　　很快，除了優娜以外，所有新生已分院完畢。只剩她一個新生孤伶伶站在上頭的景象，讓優娜顯得特別突出，使得所有人的注意力更加集中，原本熱絡的場面詭異地靜了下來。

　　「最後一位──優娜‧艾斯蒙。」麥教授看了她一眼。

　　優娜拍拍自己的臉，視圖忽略擾人的輕微痛感，不急不徐地走向小凳子端正坐下，然後覺得眼前忽然半黑，那頂到處是補丁的髒帽子已遮去她一半的視野。

　　「嗯，堅定的意志……疏離但柔軟的心腸……對於欲望很淡泊……在內心深處卻又蟄伏著果斷與執著……」一道細細的聲音在優娜耳邊響起，她眼角的餘光對上了莉莉期待似的眼神，讓她想起稍早前兩人為了分院選擇的對話。事實上，她可以完全不理會莉莉的誤會，那只是莉莉單方面的認為。「噢，我想──就這麼決定──妳是適合這裡的──」

　　讓我去史萊哲林。優娜在心裡打斷了分類帽即將脫口而出的決定，不管它原先為她選了哪個學院。

　　「史萊哲林？噢，那也是不錯的去處，但是……喔，好吧……」細細的聲音安靜了一會兒，才緩緩地對她說：「如果這是妳所希望……雖然我認為雷文克勞更加……是的，沒錯，這是妳的選擇，妳是如此肯定……或許我真的該……

　　「──史萊哲林！」

　　瞬間，史萊哲林的學生們齊聲鼓掌，久久不歇，熱烈得像在對抗葛來分多先前有如雷響的歡鬧喧騰。

　　優娜將分類帽還給麥教授，對坐在葛來分多長桌的莉莉投去一抹微笑。她想，不過就是充當斯內普的護草使者而已，不難，真的不難，就是麻煩了點。

　　不同於莉莉的無奈、斯內普的沉重，優娜的腳步顯得堅定從容。在盧修斯紳士的帶領下，她輕聲請一位學生挪開位置，迎著部份詫異的目光，坐在斯內普身邊。

　　斯內普悶不吭聲，對桌上的餐點毫無興趣，沒有胃口，也不想對優娜有任何表示，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──

　　倘若，現在坐在身邊的是莉莉，該有多好。






　　（待續）

　　2012.04.0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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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後記：

　　似乎，每個同人主角戴上分類帽都會跟它來段溝通的老梗？可見分類帽平常很無聊，老是趁著分院儀式進行的時候拼命跟這些新生聊天。也是，它如果不無聊的話，每年在新生開學宴上唱的歌就不會年年翻新。（深思）

　　事實上這段應該把路平跟彼得的分院也寫出來，不過這樣內容就太長了。
　　搗蛋二人組已經很搶鏡頭了（咦）。

　　莉莉跟斯內普的分院反應這部份參考原著，嗯，原著上莉莉是發抖的，所以這段不用太指望我會把她寫得多無畏（撓頭）。

　　呃，好像沒有什麼可以補充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