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8 盧修斯(下)




  優娜想到那對姊妹還在盡力遮掩本身是混血巫師,以為大家不知情,卻沒想到純血巫師之間多少有所交流了解,早已將她們的出身看個透徹。

  「我能理解,寢室非常寬敞。」她並不在意這個,只有三個人,住起來也不錯。

  「我沒惡意,雖然在火車上我們──彼此間有點小磨擦。但起因不在我,妳很清楚,不是嗎?」他站起身走向優娜,提出邀請。「不知,我是否有這份榮幸與妳一起同行?」

  優娜有些遲疑,雖然父親送她到王十字車站前曾告訴她,在霍格華茲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找盧修斯幫忙,但──她只感受到石化咒的威力。

  別說幫忙了,連手下留情都沒有。

  「布萊克小姐呢?」

  盧修斯的神態似笑非笑,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物。

  「別這樣,優娜。」他在她耳畔俯身說話,語調極為輕柔,「我有正事找妳──當然,如果妳想聊聊納西莎,我也很樂意。」

  一句輕語,讓優娜覺得身上的寒毛全豎直了。

  「……我能說不嗎?」她感到一陣無力。

  她有點後悔選擇斯萊特林了,衝動果然很愚蠢,她怎會忘記這麼重要的事──不同學院比較容易跟盧修斯保持距離。

  「我很遺憾,在妳……推薦納西莎給我的那時候起,妳就已經喪失拒絕的權利。」盧修斯冷笑,而後,那張英俊臉龐以傲慢的姿態昂起下巴,催促眼前的女孩。「走吧,我還有很多事要忙。」

  優娜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無辜些,隨著盧修斯走出了交誼廳。

  嚴格說起來,他們之間算不上有恩怨,卻不能說完全沒有。事實上,父親說在她第一次頭痛發作前,有一段時間非常黏盧修斯這位大哥哥,雖然她有點記不得了。

  兩家的關係說糾纏就太過,但離毫無瓜葛這四字有點遠。巫師的人口說多不多,說少不少,以馬爾福家對血統的要求,至少能將巫師人口減去二分之一。在婚事上,若再剔除近幾代有姻親關係的部份,能夠對得上這份要求的巫師家庭已不算多,除非馬爾福家想要近親聯姻。

  馬爾福的祖輩在近親通婚了幾代,發現生育出來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些問題之後,就果斷放棄找近親當另一半的念頭。他們要的是健全優秀的純血巫師,而不是腦子有洞或健康殘缺的繼承人。

  所以,低調平淡,在外人眼中甚是平凡的艾斯蒙家,曾受到馬爾福父子非常正式的拜訪。

  一個古老的黑巫師家庭,一個純血家族──完全符合馬爾福家擇親的標準。

  只是,當時年紀小的她無意中打了馬爾福家的臉,當然,這只是比喻並不是真的動手打人,而是說了一句連她都覺得奇怪的話──盧修斯跟納西莎‧布萊克很相配。

  小時候她只見過納西莎一次,印象中的容貌早已模糊,所以她不懂,為何在那個時間點會突然產生盧修斯應該跟納西莎站一起的感覺,甚至不假思索就說出口。事實證明,未經大腦說出口的話往往造成難以預料的後果──那天,老馬爾福沒有任何異狀,表面上依舊與她的父親相談甚歡,但十四歲的盧修斯卻冷冷地盯著她,一直。

  後來她才知道,馬爾福家在聯姻這件事上,從來都是站在挑選者的角度,而不是被挑選。那也是他們第一次以求親者的身份踏入別人家,馬爾福家以前從未這樣做。

  或許,他們覺得艾斯蒙一家應該要備覺榮幸,但事實卻不在他們的預期內。

  直到馬爾福父子離去之前,盧修斯才在她耳邊冷聲低語──妳的提議非常好,我會慎重考慮。

  隔沒多久,她就收到盧修斯與納西莎訂婚的消息,他讓貓頭鷹送來的請柬還附帶另一句話──如妳所願。

  她有種強烈的直覺,她應該得罪了盧修斯,徹底得罪──馬爾福家的自尊心跟記恨程度一樣高。

  或許,他在火車上將她石化也帶點公報私仇的意味。

  彷彿知道她的胡思亂想已經告一段落,盧修斯突然停下腳步,優娜才發現他將自己帶到霍格華茲的某個出入口。

  涼風迎面,混合著泥土青草的清新香氛,帶來一絲清爽。

  盧修斯雖然站在石階下的草地,而她站在石階上,對方修長的身形還是高她一大截,與他相比,優娜的身高連人家的胸口都不到。

  優娜看看四周的亂石堆以及濃密樹叢,腳下略有毀損的石階從縫隙裡透出幾撮小草,她有些疑惑,要談正事,這裡並不是良好地點,隨時都可能有人躲在暗處竊聽。

  盧修斯是個聰明人,不太可能犯這種判斷上的錯誤,但這個地方怎麼看都不像是談話的好場所,即使它看起來人煙罕至,還帶著一點兒荒涼感。

  「明年我就畢業了。」盧修斯突然開口。

  優娜更困惑了,「然後?」

  他轉過身,高傲的神情未變,薄唇卻吐出讓她訝異的話。

  「我非常誠摯的希望,當我畢業之後,妳在霍格華茲能替我照顧納西莎一年。」

  優娜傻眼,她要推翻盧修斯是聰明人的認定,頭腦正常的人並不會叫十一歲的孩子去照顧快要成年的巫師。

  她是來唸書學習,不是來當褓姆。

  「等等──是你說錯,還是我聽錯?」她瞪眼,明知這個表情一點都不符合父親對淑女的要求,卻無法用從容的態度去面對一個頭腦壞掉的馬爾福先生,她太吃驚了。「你的腦子肯定發霉了。」

  最後一句她講得很小聲。

  「我的腦子完好無損。」盧修斯聽到了,目光冰冷,彷彿她再次冒犯他的尊嚴。

  「我只是一個十一歲的孩子,而且我是新生。」她不得不強調自己的年紀與身份,他的想法太不合理。

  「明年九月就不是新生了。」他懶洋洋地打量她,語氣強硬,「艾斯蒙小姐,妳最好不要拒絕我,沒有人可以將馬爾福的尊嚴連踩兩次。」

  在這一刻,優娜覺得他比莉莉更難溝通。

  「馬爾福級長,那是兩回事,你的要求毫無道理。」

  「對我而言是同一件事。」盧修斯灰色的眸子不再看她,忽然抽出魔杖朝右方五公尺左右的石柱揮出魔咒,「哇嘀哇唏!」

  盧修斯的動作非常快,繫於腦後的淡金色髮絲還在飛揚,疾射而出的五六顆小碎石已在瞬間完成使命,在石柱附近的地上留下幾個深淺不一的小窟窿。

  優娜訝異地望過去,卻沒看到任何異常,除了地上凹陷的窟窿以外,什麼跡象也沒有。

  盧修斯蹙起眉,他明明感覺到旁邊有人正在接近。

  「看來──我們得換個地方。」他盯住空地,稜角分明的臉龐變得冷厲。「就算是閒話家常,我也沒有讓旁人竊聽的習慣。」

  「在換地方之前,可以讓我先吃頓早餐嗎?」優娜真的餓了。

  盧修斯將視線移回優娜身上,漫不經心地應著。「也好。」

  但他沒有將魔杖收起來的打算,杖尖有一下沒一下輕敲敲擊左手心,像在盤算些什麼。

  當優娜轉身的瞬間,他倏地出手。

  「咄咄失!」

  一道紅光劃過另一片空地,消失於後方的矮樹叢。

  盧修斯的臉色有點難看,他堅信自己的感覺不會出錯,魔咒卻落空兩次。

  優娜很無奈,手上沉重的課本抱得太久,雙臂都要麻了;而盧修斯還不死心,想要在什麼都沒有的空地找到任何蛛絲馬跡,一點也不懂得體諒她。
  
  「幫我拿。」她其實有點氣惱,也不管他願不願意,一股腦將厚重的書籍往盧修斯懷裡塞。「──水水噴。」

  從袖口滑出的魔杖在她的運作下,不管是空地、大樹、草叢還是大石塊,全都被她淋灑了一次。原本乾爽的環境一下子就變得濕淋淋,樹葉及石塊不停滑落水痕,在地上形成好幾個細流匯往低處,慢慢滲入草地。

  在盧修斯唇角微撇的表情下,優娜伸手抱回她的課本。

  「這招不錯。」盧修斯皮笑肉不笑,顯然對她將課本塞給他的舉動感到不悅。

  「你也看到了,什麼都沒有,就算有人用『幻滅咒』隱身,被水潑到還是有跡可尋。所以──可以走了嗎?」她看看天色,晨曦曙光早已消散得差不多,明亮的太陽逐漸攀升,再不去餐廳,她很可能得餓著肚子度過第一節課,或是度過一整個上午。

  盧修斯輕哼一聲,率先離開,這次沒有再做其他嚐試。

  優娜將書籍托穩,轉身之前,她朝一塊不規則形狀的花崗石附近投去一眼,然後快步跟上盧修斯。

  過了很久,一道細細的聲音在草地憑空傳出,帶著強烈不滿。

  「我的天,馬爾福那個傢伙下手真狠!萬一被擊中,我們都得躺進醫務室。」

  說話聲中,原是空地的地方突然出現兩雙腳,然後又出現了身體,再來是半張臉,最後,完整顯現出──兩名男孩。

  詹姆‧波特忿忿然脫下隱形衣,為剛才的兇險驚魂未定。他的眼鏡歪了一半沒戴好,惱怒之餘也有一些狼狽。

  「詹姆。」天狼星望著沒有任何人影的城堡通道,眉頭緊鎖。

  「怎麼──看你這種表情,該不會被嚇傻了?如果你要把它當成玩笑,我得說,它有點拙劣。」詹姆扶正眼鏡,收起他的隱形衣,小心翼翼跨過附近的水漬。「還好我們躲得快,沒在同一個地方停太久,馬爾福出手完全沒徵兆……」

  「詹姆,我想……」天狼星清了清喉嚨,聲音有些乾,「我們被發現了。」

  「我們還站在這裡,全身上下完好無缺,沒有被送去醫務室。」詹姆露出誇張的笑容,扒了扒亂糟糟的頭髮,一點也不相信。「真被發現,馬爾福才不會放過我們。」

  天狼星看向詹姆,神情凝重。

  「不是馬爾福,是優娜‧艾斯蒙。她離開之前,往我們這裡看──」

  「那不代表什麼,別想太多。」詹姆聳肩。

  「不,詹姆,你沒注意到她的唇形嗎?雖然她沒出聲,但她確確實實往我們這邊說了一句──『還不快走』。」

  詹姆愣了一下,第一個念頭是開始檢查自己是不是被打中了哪裡露出破綻,可是他們連噴過來的水幕都遠遠躲開了,半點水痕都沒沾上。

  兩人在附近搜找了一陣子線索,從頭髮到鞋底,連隱形衣都被拿出來翻了又翻,還是找不到問題出在哪兒。

  最後是顧忌盧修斯也許會回到這裡探查,才繞往通道左側的那片灌木叢後方,從這個清晨發現的暗門密道匆忙離開。

  天狼星忽然想到一個問題。「你認為……她知道是我們嗎?」

  「不可能,連鄧不利多都不知道我有這個。」詹姆指指懷裡的隱形衣,答得斬釘截鐵。






  (待續)

  2012.04.26 貼於鮮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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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後記:

  天氣多變化,大家要好好照顧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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