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鎖．千言默語

　　

　　
　　梧桐一手策導的遊戲才剛結束，奇犽人就來了。

　　當奇犽再度與小傑重逢時，眼見對方臉上都帶傷的的兩人又笑又嚷，差點忘了接待廳還有其他人存在。

　　「臭小子！害我們擔心這麼多天，你就只記得小傑。」雷歐力挽袖以對，橫眉怒目，在場卻沒有一個人將他的神情當真。

　　「我又沒叫你來。」奇犽滿不在乎地輕哼，拉起小傑的手朝他做了張鬼臉。

　　「你這小鬼頭講話也太無情了吧！好歹我也了為你拼命推開兩扇試煉之門，這種態度看了就讓人不爽。」什麼也沒多想的雷歐力當下就要摸上奇犽的頭頂好好蹂躪，可惜手才剛伸出，奇犽就往旁避開，讓他撲了個空。

　　不信邪的他再度伸掌欲抓，看似手到擒來，奇犽卻屢屢避得精巧俐落。

　　眼見雷歐力怎麼撲都抓不到自己半片衣角，奇犽嘿嘿直笑，心情大好。他擺擺手，毫不客氣地大笑。

　　「就憑你這種身手？回去再練個幾百年吧！哈哈。」

　　「你真是愈看愈欠扁！」禁不起激的雷歐力壓根兒就忘了自己一開始並非要與對方計較，只是想藉著鬥嘴來觀察奇犽的心情是否受到損擾。

　　鬥著鬥著，倒鬥出火氣來了。

　　「好了，雷歐力。這是人家家裡，你別亂來。」酷拉皮卡止住他，搖頭失笑。

　　真不曉得雷歐力與奇犽兩人怎會一碰頭就互鬥，明明前些日子裡，最擔心奇犽狀況的就是雷歐力了。

　　「別拉我，我一定要好好修理這小子一頓！」雷歐力額冒青筋，就是不爽眼前這個毛頭小子一副「來打我呀」的臭屁模樣。

　　「我沒拉你。」只覺豆大汗珠正要冒出的酷拉皮卡兩手一攤，滿臉黑線。

　　看樣子，總有一天他真會裝作不認識這個人。

　　「咦？奇犽，你從外面進來時沒看到染月嗎？」小傑發現染月直到現在還沒回來，有些擔心。

　　「沒耶。」奇犽倒是顯得有些緊張。「小傑，我們快走吧！省得我媽跑過來碎碎唸，搞不好還不讓我出門勒！」

　　「不行，我要等染月。」小傑想了想，雖然他想馬上帶著奇犽離開這裡，不過幾個人來就要幾個人一起走，他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留下她先離開。

　　「唉喲，她在我家不會死的啦！可是我們再不走，等等我媽過來就麻煩了。」奇犽才不管那麼多，再怎麼說染月都有老哥罩著，反倒是他，若是老媽過來哭哭啼啼不肯放他離開，難免又會逼他傷人。「梧桐，就算我媽又跟你說什麼，你都不准跟來哦！」

　　開玩笑，老媽那點心思他怎可能不知道，如果留不下他，有很大的機率會直接叫梧桐跟過來。他是出去玩的，帶著梧桐多沒勁呀。

　　「奇怪，她是上哪去了？繞那麼久。」雷歐力算算時間，也有一個多小時了。「該不會是去拉肚子吧？可是也拉得太……」

　　驀地，一顆石子飛來，不偏不倚正中雷歐力的後腦勺。

　　敢在揍敵客家襲擊貴賓的人，染月肯定是第一個。奇犽於石子飛來的第一時間就已發現，在雷歐力摀住後腦的同時，他已忍不住捧腹大笑。

　　「哈哈哈！染月那女人神出鬼沒的，誰叫你亂說話，真是活該。」

　　然後，第二顆石子打中奇犽。

　　在石子擊來的瞬間，奇犽雖已感應，身體移動的速度卻沒有飛來的石頭快，才剛暗叫不好，奇犽的眉心也跟著中獎。

　　兩人都很活該。這是酷拉皮卡的心聲，他撫額輕嘆。

　　染月笑咪咪地站在大門旁，手裡頭丟耍著幾顆小石頭，剛才的對話她全聽見了。果然還是只有小傑最貼心，奇犽這個小沒良心的竟然想丟下她先跑，而雷歐力三句裡沒兩句是好話，都很欠扁。

　　雷歐力原本想對染月的偷襲出聲抗議，可是當他對上那張笑得令人發毛的臉龐後，什麼話都嚥回去了。

　　染月的笑容好陰險。

　　撫頭乾笑的雷歐力很沒骨氣地撇過臉去，當作沒這回事。

　　他身為一個男子漢，怎能與一個女人斤斤計較這些小事，對吧？

　　「妳這個暴力女！難道就不能淑女一點嗎？」奇犽可不管什麼她臉上什麼表情不表情的，嘔得直跳腳。

　　為什麼他就是躲不過染月的攻擊？

　　他一點都不想被這個女人吃得死死，打不過她就算了，最起碼也得要閃得過偷襲才對。

　　「喔呵呵呵呵──」聞言，染月佯作高貴姿態細聲細氣地笑了幾聲，而後斂容一瞪。「我的字典裡可沒淑女兩個字，你這沒良心的傢伙，這陣子吃了我那麼多巧克力還敢丟下我，你沒聽過『拿人手短，吃人嘴軟』這句話嗎？」

　　「沒聽過。」奇犽眨眨貓眼。

　　不僅是他，連酷拉皮卡等人也一臉疑惑。

　　「吃了人嘴就會軟？好奇怪的事，這是真的嗎？」小傑皺眉苦思，非常認真地思考那句話是什麼意思。

　　原來這個世界沒有這句話。見景，染月尷尬地笑了笑。「意思就是拿了人家的禮物、吃了人家的東西，待人處事上自然就會對人家比較客氣──」

　　「幹嘛客氣，巧克力吃都吃了，難不成妳要我吐出來還妳？」奇犽笑得頗賊，大有「妳奈我何」的架勢。

　　染月的笑容依舊，只是指關節已經在喀喀作響。

　　奇犽果然是太久沒挨她的拳頭了。

　　這些時日看他受刑，心生不忍下往往對他多有縱容，她倒忘了世上有一種人，才給幾分顏色就想開起染坊來。

　　這回奇犽非常注意她臉上的變化，在她眉間微挑時馬上就躲到小傑身後，完完全全將人家當成了擋箭牌。

　　「妳敢打我我就打他！」

　　「奇犽，為什麼要打我？」小傑回望奇犽，一臉無辜，不明所以。

　　「呃……」面對如此單純如小鹿般的眼神，奇犽覺得自己的面部神經全僵掉了，馬上將話題轉移開來。「好了好了，人都到齊了，我們可以出發了，去哪都行。梧桐，記得我說的話喔！」

　　「遵命，少爺請慢走。」垂首的梧桐看不出神情如何。

　　離去前，酷拉皮卡不忘對梧桐等人表示謝意。「謝謝你們的招待。」

　　「這是我們應該做的。」梧桐躬身回禮。

　　「梧桐，奇犽不在，你們會寂寞吧？」去而復返的小傑問得認真。

　　剛剛在玩遊戲時，梧桐的話不像作戲，他覺得……梧桐是真心那樣覺得。

　　他帶走奇犽，梧桐心裡一定不好受。

　　梧桐的唇線終於柔化。

　　這對姊弟說的話還真相像。

　　「哪裡，我們管家對雇主，沒有絲毫特別的感情。」明知千篇一律的制式回答無法滿足這孩子，但是身為揍敵客家族的管家，許多秘密都要知曉如何隱藏。
　　
　　「騙人！」小傑吐舌，才不相信眼前這位大叔在那一瞬間的真心，會是沒有絲毫特別的感情。

　　梧桐只是微笑，而後露了一手騙術教導小傑真實與虛假之間，並非全能以肉眼判斷。從這一刻開始，他有點喜歡小傑了。

　　這孩子還很樸實直率，跟他在一起，奇犽少爺應該會過得很快樂吧！

　　「奇犽少爺……就拜託你了。」

　　他衷心期望少爺的笑容能永遠燦爛、開心。




　　　◇　　◇




　　回到枯枯戮山山腳下的五人雖知分離在即，一路上仍是談笑風生，不過說話過毒的奇犽竟挨了染月不少爆栗。
　　
　　見大家一臉歡樂，酷拉皮卡不禁微笑著，心情跟著輕鬆起來。

　　小傑的率直單純比任何言語都更能打動人心，想必當時的梧桐也是心有所感吧！那份真誠，是小傑最大的優點。想起獵人考試最後一場的資質競賽，不得不說尼特羅會長的安排巧妙，小傑所擁有的個人特質在他們這幾人當中，的確令人無法忽視。

　　包含他在內，他們這群人總在不知不覺間站到了小傑那一邊成為助力，以小傑為核心，羈絆了彼此的情感。也可以說，沒有小傑的話，他們或許不會搭在一起。

　　對於梧桐最後那一手擲銅板的招術，酷拉皮卡倒是有所心得。在為眾人解說之時，他想，梧桐的用意應是希望單純的小傑別被眼前事物矇蔽了雙眼，懂得探究原因的真實性才不致錯過事實的真相。眼見不一定為憑，這的確是對小傑最好的忠告。

　　「既然奇犽沒事，那麼，我在這裡先告辭了。」

　　「咦？酷拉皮卡，你要去哪？」突來的道別讓小傑一時反應不過來。

　　「……我想去友克鑫。」稍作沉吟的酷拉皮卡瞥了染月一眼。

　　原本手裡拿著飲料在喝的染月差點嗆到，酷拉皮卡的話讓她受驚不小。

　　「你去那裡做什麼？」她都已經把西索與他的之間的牽繫給中斷了，怎麼還會與友克鑫搭上線？

　　「友克鑫在九月一日到十日有世界最大的拍賣會，各種珍奇稀有的寶物都有可能出現，我想，在那裡或許能找到族人的火紅眼。」心中早已計劃好一切的酷拉皮卡一但做下決定，就不會有半分動搖。「可是參加拍賣會沒有資金根本無法標得想要的物品，我族被喻為七大美色之一的火紅眼，其拍賣價格不可能太低。目前離九月一日尚有半年時間，如果可以，我想把握機會，就算我賺的錢不夠競標，至少也能得知族人眼睛的下落。」

　　這段話讓染月差點石化，好半晌都吐不出半個字。

　　酷拉皮卡去友克鑫會遇到幻影旅團啊！

　　她無法真正叫他不要報仇，雖然嚐試過，可惜沒什麼說服力。那種滅族的心情她無法體會卻能想像，當初青婠在自己面前逝世的心情到現在還存留心底，那種怨那種恨，連她都控制不了，何況是酷拉皮卡？

　　可是，至少能錯開他與旅團的相會。

　　一直以來她都是抱持著錯開雙方見面機會的想法，但這些話幾乎要粉碎她的希望。
　　
　　怎麼會這樣？

　　「看來你都安排好了嘛！」雷歐力吹了聲口哨。

　　「這樣啊……我想把西索在戒備爾島借給我的號碼牌還他，在沒還給他之前我絕不使用獵人執照！」小傑拿出那張４４號牌，神情很是複雜。

　　「那你知道西索人在哪嗎？」不是奇犽愛說風涼話，光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小傑一定什麼都不知道。

　　「我知道。」酷拉皮卡神色平靜，緩緩說出他所知道的事情。「九月一日他會在友克鑫市。」

　　「你怎麼會知道？」染月的驚訝遠在小傑之上，臉色微白。

　　不會吧！難不成西索私底下有找過酷拉皮卡？

　　「染月，很抱歉，我聽到妳跟西索在天台上的對話了。」酷拉皮卡歉意微露，卻動搖不了自己的決心。「那天因為想到一些事，後來又走回去找妳，沒想到就聽見妳與西索的談話。染月，西索太過危險，友克鑫之約由我代替妳去吧。」

　　染月恍悟，難怪西索當時臨走前會留下暗示，看樣子他八成早就知道有人在旁邊偷聽了。討厭啦！

　　即使「知道」，也無力扭轉嗎？染月的神情有些苦澀。雖不認為自己真能改變得了什麼，但總好過什麼都不做的懊惱。總想著，就算只能改變一分一毫，讓事情不至走向無法挽回的局面也是好的，現在想來，她還是把這個世界的命運軌跡想得太過簡單。

　　「西索約的人是我不是你。」只有堅持這一點，她才有機會說服他。可是，酷拉皮卡的眼神太過堅定，讓她心虛得亂七八糟。「算了，我跟你一起去友克鑫。」她完全放心不下，命運這種東西實在太可怕了！

　　明明是她與西索打最後一場試驗，明明是西索找她合作，可是──酷拉皮卡還是被引回友克鑫這條路上。

　　就算她是外來客又怎樣？就算她知道他們的未來又如何？

　　在命運的推動下，她真真切切地看到自己的渺小。

　　「染月姊姊也要走了？」小傑拉住她，不捨之情溢於言表，雖知大家都有分離的一天，可是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。

　　況且，染月在身邊就如同金正在陪伴著他一樣。

　　染月嘆氣，其實她也想陪小傑去天空鬥技場，不過那首預言詩讓她太過在意。雖然已經離開枯枯戮山，她還是感到不安。

　　患得患失的心情就是這樣嗎？

　　沒意外的話，這個世上擁有紅色眼睛的人就剩下她與酷拉皮卡，先跟緊人家再說吧。妮翁的預言是當月接下來四週會發生的事，雖不知正確時間，不過她與酷拉皮卡相伴而行，不致於還會波及到伊耳謎吧？

　　摸摸小傑的頭，染月安慰起他。「我們會再見面的。」

　　「看來大家都要分開了呢！我也要回故鄉唸書考醫大了，唉，希望我能考上國立醫大，這樣學費也比較便宜。」雷歐力看著自己手裡的獵人卡，不曉得用這張卡能不能得到學費打折的優惠？

　　「啊！雷歐力也要走？」心情頗為失落的小傑有好多捨不得，一下子要離開這麼多人，心裡突然感到空蕩蕩的。

　　奇犽忽然敲了小傑一記頭。

　　「奇犽你打我做什麼？」好痛！小傑的後腦馬上腫起。

　　「還有我啊！你帶我出來玩的，還沒玩到你就哭喪著一張臉。」奇犽撇撇嘴，卻不說自己其實是因為不想看到小傑頹喪的模樣才出手打人。

　　「染月，妳真要跟我一起走？」酷拉皮卡心裡很清楚，她此行似乎另有目的。不過重要的是他並不會因此改變心意。

　　他會盡一切力量找回所有的火紅眼，以慰族人在天之靈。

　　即使要他放下尊嚴，他也在所不惜。

　　「不讓我跟嗎？」染月反問。如果人家不給跟，倒讓她苦惱了。「你不是認為我是窟盧塔族人嗎？那我跟你去尋找火紅眼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吧！」

　　酷拉皮卡僅是淡淡微笑。「好，我們一起找回同胞的眼睛。」

　　他撫著自己的胸口，向來仇恨的心每當提起火紅眼就會怒火中燒，這次卻出奇平靜，還帶點暖意。

　　他還有染月這個族人……

　　自己並不孤單。

　　「半年之後，我也會去友克鑫找西索！然後與你們會合，不見不散！」小傑咧開了大大的笑容，雖然日子還久，他卻已迫不及待。

　　雷歐力撓撓頭，既然大家都要去，他沒去好像太可惜了。

　　「後會有期啦！那麼我們就……」他雙指並攏，於眉側行禮輕揮。

　　眾人彼此互看一眼，笑得極為開懷。

　　「九月一日友克鑫見！」





　











　　《待續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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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後記：
　　我承認我偷懶了！＞＿＜
　　這幾天懶洋洋地不想打字，原因不明，後來打開專欄瞄了一眼，依然有人默默投票與點閱，所以就很心虛地乖乖打起字來……Ｑ＿Ｑ

　　如果沒出問題的話，篇７０將會是第一部完結終點，接下來最少會有一篇番外，一篇隱藏版結局──嗚，趴倒了。

　　趴倒後我不想爬起來＞＿＜

　　（謎音：這女人在胡言亂語了）



　　2007.11.29

　　呼，終於修到這篇了。
　　突然不知該說什麼，接下來的路還長得很，解脫離我好遠。

　　１２月份，「月華無雙70　真實意念」會在鮮網連載再開。（雙手合什）
　
　　
　　2007.06.15
　　2007.08.18
　　2007.11.29