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他回過神時,已是好幾天後的事。

  阿爾達早已將吉列的事情回報騎士團團長,至於吉列受到什麼樣的處置,騎士團一向密而不宣,從阿爾達的神情判斷,大抵也不是多好受的處份。

  當一名騎士失去了他應有的榮譽心,不管到哪裡,將得不到任何尊重。

  而他,每回見到丹薇朵,原本要說出口的歉言卻卡在喉嚨邊,雖然他們照常狩獵,照常組隊,但他知道……不一樣了。

  他莽撞的擊殺,已悄然更動了兩人之間的牽繫……

  「派奎,你別在我面前晃來晃去,你知道你的肌肉看起來多可怕嗎……呃,派奎、派奎……把你的武器拿遠一點,它要砍到我了!」亞柏瞪著老眼,他雖自認是奧丁城醫術最厲害的醫師,但不代表他懂得醫治驚嚇病,晚上的惡夢恐怕作定了。

  泰坦族男人油亮的肌肉跟那把重得不像話的武器,只要在面前揮舞晃動個幾下,連三歲小孩看了都會停止哭泣,然後不受控制的撒了一地尿。

  「亞柏老頭,你談過戀愛嗎?」

  「噗!咳咳、咳──」派奎沒頭沒腦的話讓亞柏嗆到自己的口水,漲紅了整張老臉。

  「咳什麼啊?你很不滿嗎?」彎腰將頭抵住老人家的前額,派奎惡聲惡氣的大嗓門傳達出不悅的訊息。

  「我的天……派奎,你談戀愛了?」亞柏摀著因過度驚嚇而大張的嘴,從沒想過勇猛更勝野獸的派奎竟然會臉紅!

  看起來好不協調啊。

  「我……我才沒有!我是問你!問你而已,你想到哪裡去了?」急躁的怒吼幾乎要震垮四周房屋,派奎的樣子就像是被物品重擊到,當場跳腳。

  「……你……派奎,可不可以離我遠一點?那股汗臭……你要體恤老人家的抵抗力……」他快昏倒了,誰被派奎喜歡上誰就倒楣。

  派奎正想反駁,卻被冷冷的女聲給打斷。

  「野蠻的泰坦男人,憑你也想得到丹薇朵的心?」譏嘲的語氣盛著濃濃不屑,菈妲優雅地抬起高傲的下巴,令人噴火的完美身材讓亞柏撫著額頭再度冒汗。

  為什麼都沒人體諒他這位老人家?一下是猛男,一下是豔女……他的精神不堪負荷了。

  悄悄地,亞柏往旁邊靠去,男人與女人間的戰爭,他少碰為妙,能躲多遠就躲多遠,不然這把老骨頭怕不被兩人給拆了。

  派奎回頭,挺起了驕傲的胸膛,要比嗆聲,哪個種族比得過他們泰坦族?

  「憑我是最優秀的男子漢!」

  超大聲量的嗓門震響了整座奧丁城,傳得老遠,原先在廣場上叫賣討論的各種談話,被派奎這麼一叫,登時安靜下來,鴉雀無聲。

  城外野鹿驚嚇的叫聲,忽然變得異常清晰。

  話剛說完,派奎便知道自己臉上的溫度足以跟雅魯沙漠拼上一回。

  他間接承認了自己喜歡上丹薇朵──

  菈妲皺起眉頭,被他這麼一吼,她都要耳鳴了。

  「你既野蠻又莽撞,哪裡優秀?你連狙殺敵人的原因都不問清楚就砍下去,哪裡優秀?你連一聲道歉也不敢對她說,十足的孬種,哪裡優秀?你回答我,你哪裡優秀了!泰坦族淨出一堆自大的笨蛋!」

  「不准侮辱我的種族!」派奎面紅耳赤,青筋暴出,偏偏她說的話除了最後一項,竟半句也答不上來。「別以為妳掌握了瑪那之力,就可以用這種態度去藐視別人──」

  看她仰著臉,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,他得說,這女人有讓人氣到冒煙的好本領。

  「是啊,我掌握住了,可以遠遠地獵殺異獸,不用像你們一樣與牠們碰觸擦撞,染了一身的穢氣還自以為勇敢。」菈妲譏笑著。

  聽著如此刻薄的言語,派奎本就不是溫柔斯文的類型,這些話,幾乎將他暴躁的天性給引發出來。

  「我想起來了!就是妳,在比爾菲斯特神殿外的魔飛龍區,那個高傲到用鼻子哼人的女法師!」

  「你的記憶力還真差,現在才想起來?」她嗤笑,維持著一貫的優雅,輕聲開口:「別說我藐視你,現在──你跟丹薇朵是不可能的,別忘了你如何欺負她。」

  派奎握緊雙拳,指節因而泛白轉青。

  菈妲的話就像針一樣狠狠刺進他的心底,提醒著他曾經親手狙殺丹薇朵的事實。

  「你知道嗎?丹薇朵是有未婚夫的……」她非常滿意他所提供的錯愕表情,好心情地放柔了聲音:「你知道在埃歷斯的土地上,有種比法師更為神秘的職業嗎?」




  你知道嗎?丹薇朵是有未婚夫的……



  你知道嗎?丹薇朵是有未婚夫的……




  派奎的眼瞳瞬時失去了焦距。

  「丹薇朵的未婚夫可是半精靈一族中,力量最深不可測的巫師哪……能借助四大元素精靈之力,可不是你這種只懂得硬碰硬的野蠻戰士能夠相比的……」菈妲的聲音就像一種魔咒,字字句句都撞進了派奎的內心深處,在裡面著根、發芽、茁壯──

  眼見派奎失神地狂奔出城,亞柏向來和善的好人臉終於冰冷起來。

  「小女娃,有必要這麼過份嗎?」

  菈妲深吸一口氣,胸脯隨著呼吸而起伏,吸引了旁人不少注意力。

  「那是因為你沒看到丹薇朵倒下時的淚水。」



  ﹝待續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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