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說,連上戰場都可以將兩人綁在一起,這可能已經不是被女神拋棄那麼簡單的事了。

  一定是被女神捉弄了!艾德這麼想。

  才剛潛進部落的陣地摸走旗幟,身上就爆出一堆魔法,繽紛燦爛好不精采──當然,也痛到心坎裡去。

  最可怕的是治癒能量覆上來後,修補完全的軀體雖不再發疼,但敵人的魔法卻再次打過來那一刻。

  忽而疼痛,忽而舒暢,每當錐心般的刺激侵入骨髓深處,瞬間就被治療得舒舒坦坦……然後,敵方獵人再補一記毒蛇釘刺……

  痛痛痛痛痛,這根本是變相的折磨!

  要不是受到負責戰歌偵察事宜的萊蘭迪斯委託,他現在應該是在提爾之手逗弄那些發狂的血色十字軍們。

  艾德趁空回頭望了一眼,說不出心裡那複雜的滋味是什麼,見到那雙熟悉眼眸閃著冷冽,這才動用了盜賊特殊的疾跑能力,快速甩掉後面黏人的敵軍。

  一直尾隨身後盡力護衛他的,不是別人,是那名老是打著愛與奉獻為口號的聖騎士──塔維斯。

  驀地,身後飛來一箭擦中他的右腿,眼見旗幟就要帶進聯盟根據地了,卻在這時候中了震盪射擊,艾德差點咒罵出聲。這場戰役打完後他若還活著,一定要揪著萊蘭迪斯用力抱怨。

  慢吞吞的動作給了敵人絕佳的機會,躲在一旁的不死族術士立刻往他身上砸下好幾種魔法,藉著黑暗能量,開始消磨他的生命力。

  匆忙從懷內掏出一瓶鮮紅的藥水,吞嚥進喉嚨的苦澀差點讓他吐出來,艾德幾乎要抓狂了。

  除了塔維斯,其它的戰友全上哪了?以為拼命殺敵就能獲勝嗎?

  強制壓下胸口那股翻騰的怒氣,他還是無法喜歡貪婪又自私的聯盟,只是他更討厭部落而已。

  能讓他看順眼的,真的不多。

  往前跑沒幾步,便覺全身的氣力正飛快消逝,術士的黑暗詛咒不斷吸取一切活力,在他即將倒下的時刻,身軀倏然揚起點點柔光,聖潔得令人心醉,瞬間撫平敵人給予他的傷害。

  一轉頭,他見到塔維斯敲暈一名牛頭人薩滿。

  「還不快跑,發呆嗎?」塔維斯的雙手綻滿光華,就這麼一路護旗過來,神情疲憊,卻掩蓋不了臉上那抹堅毅。

  艾德暗嘆。

  其實,除了思維上的差異性,塔維斯一直都是很好很好的戰友。

  會長桑莫爾曾對他這麼說:「我們無法要求每個人的思想一致,因為個體是具有獨特、唯一性的,但是我們能要求,目標相同。你認為塔維斯最終的目標與你不同嗎?」

  當時他有了短暫的沉默。

  從遠古時期永恆之井的爆炸,導致卡林多有近百分之八十的陸地崩毀,並且捲進爆炸所形成的海洋漩渦之中,到燃燒軍團與亡靈天災對兩塊大陸瘋狂肆虐,卡林多這孕育夜精靈成長的故鄉早已傷痕累累,美麗的梣谷遭到破壞,不管是黑海岸或是費伍德森林,隨處可見怵目驚心的疫病。

  滅不盡的邪惡,依舊緩慢地漫延伸展,加上安其拉大門的開啟,兩塊土地,愈見損壞頹圮……

  他不願被拘束,厭惡著許多偽善,但……

  記憶中,夢幻般的幽影谷,恬麗的多蘭納爾……那靜謐悠然的泰達希爾啊,是族人珍而重之的家園,涵育了所有的期待與未來,即使不被自然祝福,卻是他們僅剩的希望……

  不得不說,桑莫爾的確切中了兩人唯一的共同點。

  如同塔維斯保護家園的心情,他也希望達納蘇斯能永遠安詳──

  在塔維斯遭受獸人戰士一記衝鋒而暫時昏迷之際,他將旗幟往聯盟領域內一豎!

  戰場勝利的鳴樂驟然響起,眼見敵人瞬間退得一乾二淨,艾德終於卸下緊繃的心情鬆了口氣,就這麼頹坐於地。

  這場戰役雖然獲勝,可是與部落之間的磨擦卻仍在延續,一場仗打下來,不僅要面對部落的攻擊,還得看盡聯盟方的散漫及不合作。

  累啊。

  瞄了一眼已褪下頭盔露出俊秀丰采,正在調整呼吸的塔維斯,自從泰蘭事件後,分歧的兩人再也沒好好說過幾句話,彼此見面也只是保持著表面上的寒喧。

  隔閡一但產生,想要回復到最初,太難了。

  其實塔維斯也蠻虛偽的,至少他就做不到面帶笑容對著自己火大的對象說──您好,閣下。

  雖然他相信塔維斯一定會回他一句,那是人與人之間應有的禮貌。

  這種禮貌總讓他起了滿身雞皮疙瘩。

  只是……

  「塔維斯……我們和好吧。」

  望著眼前整理鎧甲的塔維斯,艾德終於鬆口。日子愈久,愈顯得這場爭執早已淪為相互鬥氣的僵持,簡直跟孩童沒兩樣,夜精靈的生命漫長悠遠,他的光陰能消耗,塔維斯呢?只是一名生命短暫匆促的人類。

  可惜,在他被送離戰歌峽谷的前一刻,塔維斯的眼神冷漠依舊。

  聖騎士不是一向都很寬容大度的嗎?為什麼他遇上的這位卻一點也不像很寬容的樣子?

  唉。

  真小氣的人類。





  〈待續〉

  定稿於2007.01.2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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